枕戈孤胆(8 / 17)
不再像快二十多年以前那样咄咄逼人了。
没错,她确实要矢口否认的。
可她和褚先生不是一类人,她永远都学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特别是在长辈面前。
“妈,我努力努力。”也许下次回来就是给老人奔丧了。
他们都知道几年后那个在许寂身体里哭得停不下来,一声招呼也没打上门抱着简女士不肯松手的人是许枷。
其实要避嫌的,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此前许枷也从不会用少女的身份出现在褚先生的眼前。
但这一刻,他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要来找妈妈。
“纨,你带着他睡觉去吧。”褚先生并不防备这些,相反,因为如此真切地爱着孩子们,所以简女士是位不能伤害的好女人,“他需要休息。也许几天没睡。”
“好。”她不知道许枷受了什么委屈,但从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开口喊“妈”就可以看出来,他没有母亲了。
像对待婴儿那样对待他,给他擦脸、洗脚、洗头发,又陪他在空旷的、令人恐惧的小房间里睡觉,要抱着他,要轻拍他。
他痛苦得睡不着,一直在同她道歉,说自己把许寂一个人丢在那里了,而眼下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去找她。
“别担心,我们静儿很厉害的,你就是晚几天去也没关系。”她没有担心许寂的安全,只这一刻,她在心疼眼前这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看,这世界就是这样的。好人总得不到好报,要被坏人刮一层皮,痛到无以复加,才能看清现实。
褚先生没什么能做的,给他买点好吃的,或者找他说两句。其实两个陌生的大男人没几句能说,但他想要的有关于父亲的那些东西,简女士束手无策。
褚先生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听完了他的报复计划的人,就在家里的那间书房里,两个人面对面,又沏了壶茶。
“你如果是需要一个人来指正你,那不必来找我。我说不出那种昧良心的话。”
“父亲不是放在你面前的一把戒尺,要你顶着他的规则往前走。父亲也需要说两句给予支持的话。”
褚先生只听说过他的事迹,浅显地了解过他。但当他真的面对这些时,才会真正感同身受简女士的不容易,以及她口中所说的,不能再那样纯粹地为自己而活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想做什么就往下做去吧。”
……
“谢谢爸。”
闻珠和闻玉才四岁半,就知道她们的父母和别人的不一样了。
老师只知道看起来像男人是爸爸,看起来像女人的是妈妈。但只有她们才清楚,那个六点多就要进房间把她们吵醒的是爸爸,而另一个直到七点多,会让她们在床上睡到自然醒的是妈妈。那个只要她们一哭闹就会蹲下身把她们抱起来的是爸爸,而另一个抱胸坐在地上指责她们蛮不讲理、肯花大把时间给她们辩是非的是妈妈。
才四岁半,她们就知道不能也不该仅仅通过一个人的外表去认识他。
当然,她们从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就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她们的亲生父母。许枷和许寂向来不对这种事实做刻意隐瞒,他们一年前去孤儿院的时候,就同院方承诺,只给两个孩子一个看起来足够完整的家。
家,不同的人会组成不同的家,简女士和褚先生组成了新家,他们四个也一样。
许枷和许寂在二十四五岁那年就买了自己的房子,特大城市,市中心两室两厅的平房。生活上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许寂在两条街外的地方开了自己的美甲店,约定好周一至周三她去,周四到周六他去。许枷那边则反过来。
是怕他太拼了,身体吃不消,所以强硬地把他从那个世界拽出来,要让他休息,做点什么都不用想的工作,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心无旁骛地赚个无关痛痒的几百块钱。
但你知道,不同的人去做同一件事,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许枷的助理无比期待周四周五来上班的老板。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说话做事都很温柔,会为自己前两天脸色冷硬给下属带来了诸多压力而感到抱歉,会在周五悄咪咪地让他们早半小时下班,然后叮嘱大家,要在下周上班前把这周布置的工作做完。
这是公司上下共有的秘密,许枷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另一边,完全不会画画的许枷带着他那被许寂逼出来的十幅美甲开始了自己的美甲师之旅。不要对他的作品有太多期待,真是为了交差,为了让店里在最忙的这几天看起来不是没有任何产出而乱画的。都没怎么动心思,某天晚上许枷发现妻子给他制定的死期快到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拿着五颜六色都没调匀的画笔在甲片上随意涂出来的,只有最弱智的星星月亮和理解难度堪比毕加索线条圆圈。
许寂拿着那十幅甲去给他挂了牌子,在价目表上特意标注了“周四至周六供应”。
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无人问津。他想要是这种东西都有人愿意买,那真的太侮辱许寂这种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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