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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上头说得不对啊。”
卫觎的声色愈发寡淡,“金鳞薜荔,不是此物。”
薜荔者,藤木之属,这世上虽无一种叫金鳞的树木,但他为祖将军寻药那些年,望文生义,也四处搜罗了不少树皮枝叶与金色鳞片相似的树木。
幽州以北的寒地扶余国,确实有一种树干上生有金色草苔的无名古树,北府的人曾发现带回给葛神医看,然而经葛神医试过药性,却并无解毒之效。
卫觎没有太多的失落。
这种事这些年已反反覆复发生过无数次,次数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他只怕簪缨难过。
果然,簪缨从他短短一语,就想明了来龙去脉,脸色煞然一白。
卫觎不动声色侧步站到簪缨身后,给她依靠着。
“没事的,阿奴。”他轻轻耳语。
“怎的不对了?”那庄稼汉却急了,躬身哈腰说,“当然不单单是那外邦产的木头,还得是被雷劈过的,半仙儿说叫什么……雷击木,小人还亲眼见过半仙儿用这东西,救过被毒蛇咬伤
的乡亲呢。”
簪缨遽然回头,同小舅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光芒。
“雷击木……”卫觎反应极快,“薜荔、霹雳……”
“你说的那位‘半仙’也在肃县?”簪缨已问。
庄稼汉连忙点头称是,簪缨便命侍从取了块马蹄金给他,命他带路,拉着卫觎的手急步出门。
走到堂门口,她才想起谢止,回头向他道谢一声,又一阵香风似的飘远了。
谢止由始至终都没开口,一直仔细地观察着这二人的神情。直至人去后,他立在空荡的堂中,默立良久,自个苦笑了一声。
“是不是又中了那小女娘的套了……”
什么试策,什么取贤,她的目的,分明就是要找那金鳞薜荔。
可此物,又有何用?
“阿奴,慢些。”
另一厢,簪缨拉着卫觎快步回到车上,命轼人赶往肃县。
二人坐不及稳,簪缨便敲壁催发。
自出宫以来,她鲜少露出如此急躁的模样。
卫觎见她的貂帽边缘被汗濡湿,忍不住帮她摘下来,探手在她额上轻抹,宽慰着:
“不用这么急,人在那里,跑不了。不管是什么仙,他若当真不想冒尖出头,何必把策论写得文辞斐然,引人注目。”
簪缨闻言,才知她忽略了策论中的暗藏玄机。
对上小舅舅漆黑镇沉的眼睛,她慢慢地静下,的确,此时杞人忧天无益,等到见到便知道了。
簪缨缓缓呼出一口气,过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很有可能的,对不对?葛先生开具的药方中,有银环蛇胆和鸠鸟羽毛,我问过先生,两样都是剧毒之物。这味金鳞薜荔,若如其人所说能治蛇毒,那么正可以中和药方,解毒而不会复中新毒,是不是?”
她眼中闪动着一汪繁烁星光,又聪敏,又如此惹人怜爱。
卫觎眼色深沉,鼻音侬重了一霎,道:“是。阿奴是我的福星。”
“路程还远得很,”他睫梢下瞥,拍了拍自己肩头,“你昨夜必定没休息好,趁此睡一会儿。”
簪缨没想到他会如此,愣了。
她眼梢瞟着那个宽实的肩膀,声音低低,“小舅舅不是不让我碰吗?”
卫觎刻意避开的视线一定。
“我何曾如此说过。”
只是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她而已,她为所欲为抓他手腕的时候,他哪一回避开过。
然有些时候,情动于心,是忍也忍不住的。譬如此刻,他知道她心里正在为他的一味药而煎熬,急需一种实在的抚慰,又如何忍心不让她知道,他也担心着她。
他想让她依靠自己。
“我现下很清醒,不用担心。”微微晃动的马车上,两人一人把着一个车角坐,卫觎主动把手腕伸去,搅破了两人之间的泾渭分明。
簪缨踏实靠在了小舅舅肩头上。
她在昨夜临睡前得知消息,确实一夜也没怎么睡,此刻松懈下来,还真有些倦了。
她在柔软的斗篷里,猫儿似的缩卷一下身子,迷迷糊糊耷下眼皮,又迷迷糊糊地念叨:“我和檀依说话脸红,那是因为他说的话总是……他看我的眼神就……哎,我说不上来。小舅舅在意这个,也要和我说脸红的话才行啊,我今后,只和你脸红……”
卫觎屏声不答。
马车轮子不知在什么上硌了一下,簪缨困迷了,脑袋从男人肩头直滑到他腿上。
卫觎一身肌肉,哪里都硬邦邦的,簪缨却意外发现这里比枕肩膀舒服,便就着这个姿势不挪窝了。
卫觎在她滑下时拢臂护了一下,由她枕膝。
也只有在这个角度,他方敢垂眸,
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睡颜。
她问他是何时喜欢上她的。
草色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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