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摊牌(1 / 2)
商忆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走回高中。她没有进去,在附近的公园坐下,静静望着眼前的海面。突然很放松。无解的局面。不是今天,不是这一次,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发现了。即使是最甜蜜的瞬间,隐忧也像尚未结痂的伤口,会忽然在起风时刻作痛。她曾经在他面前说过她相信个人努力,季允之不置可否。她知道是因为她这个人就没有任何说服力。她拿什么说服他?在她遇到他以前,她已经被逼到人生的夹角里。但是那一晚结束,一切也都解决了。和努力的关系是?如果一切按照他预想的发展,她现在已经拿到一笔钱。以后再遇见,连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因为出错了。纵使她的感情不值一提,他舍不得了。他自己舍不得了。她至今记得他察觉她感情后的第一次。那时他已经冷落她半个多月,她都在思考,是不是要收拾收拾滚蛋了。但还是等到他。她大着胆子,踮脚扯住他的领带,温柔吻他。他起初不回应。他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很警惕。她搭着他的肩,延续这努力而笨拙的亲吻,直到他终于松动。抬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回吻。她瞬间松一口气,像得救了。他输给欲望,她也是。只不过是被庇护欲。这就是一切的开始。和他在一起,她永远都要面对这一困境。学术界那点司空见惯的破事能刺激到谁,室友们都只关心那个直男最后会不会变成双,压根不记得。只有她会在意,因为她是真的在走捷径。谁读书的时候没有两个谈得来的异性朋友,她也有过,这件事他没有什么错。也只有她会在意,因为她并不堂堂正正。他们不是在阳光里认识的。在他面前,她没有办法顺利克服内心深处的懦弱和自卑。然而抛开他。商忆仰头把眼泪憋回去。抛开他,她不愿意总是这么卑微。就在这所近在咫尺的高中里,她也有过明亮的少年时代。那时她笃定未来可控,而前途上升,即使遇到低谷,也可以跳脱出来,冷静审视周期。她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卑微。没有他的前十八年,她也已经很努力了。她爱他,但对自己的爱也随着对他的爱和从他身上得到的爱被唤醒,所以辛苦。尤其是……她自己亲手选择的,心爱的男人,是如此坚硬、傲慢而寂静。她的自我认知一直绷紧到几近虚弱,而他从未察觉,也无法理解。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对她失望的。今天分开,竟然松一口气。他甚至都不反驳。不过她不确定是因为被戳破了不愿意直面,还是又不知道怎么回应。哪一种都像他。商忆看着来电显示,苦涩笑笑,挂断,然后拉黑。算了。茨威格知道自己一句话道破多少女孩的天机吗?(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还好,她现在很年轻,但已经知道了。但眼泪再次猝不及防。她忘记把戒指还给他。“平等的、相互的、会在一起的。明白吗?”“我把人生容错率分给你。”
“结论就是,我选择你了。”她紧紧握住戒指,哭得无声无息。打开相册,找到最近一张合影。她记不得是哪天了。她靠在他肩上比耶,他在打游戏没理她,抽空将她脑袋一摁:老实点,猫。他绝对没有养过猫。猫很难真正驯服。商忆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住过。商悦听到动静不敢相信,三步狂奔到玄关:“姐?”“嗯。”她低头换鞋,“今天写寒假作业了吗?”“写了的。”悦悦睁大眼,“你怎么……”“我不能回家啦。”她牵住悦悦回客厅,商惟听到声音走出来。“姐。”“嗯。”商忆点点头,蹲下打量悦悦,“怎么感觉悦悦又胖了。”“她吃很多。”弟弟已经结束变声期。这两年她和他们相处时间有限,生出一刹那的恍惚。她以前其实是讨厌过他们的。父母毫无用处的家庭,诞生成为第一个孩子无疑是一种最深的诅咒。但后来……商忆抬手摸了摸悦悦的脸颊,笑起来。她知道他只是吓唬她。无论他们闹得多么难堪,他暂时不会让这两个小孩子又退回到她的责任,母亲同理。她就最后自私这么一次。不然好像也说不过去。给人做了两年情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商忆自嘲扯一扯唇,但回到房间就开始改简历,登陆招聘网站浏览实习信息。手机又响。外地号码,她接起来。“下来。”商忆一怔。“一一。”他声音比平时更低,“我是把你惯坏了。”指尖陷进指腹。“是什么让你认为,你有叫停的权利?”她盯着桌面。“五分钟。如果不想在你家人面前丢脸。”电话挂断了。商忆拉开车门,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她知道她现在是真的惹到他了,而结果无法预估。他直接把她扯进怀里,打横抱在膝上:“你知道我一年赚多少钱?”她低着头。他说了个数字,很快又问:“你知道你那个破皇冠和戒指多少钱?”他再答,而后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我看不起你,赚钱全都拿来哄你;看不起你,所以想跟你结婚;看不起你,你想去哪里去哪里,全世界都知道我谈了个大学生。商忆,你在指控我的时候,能不能尊重起码的事实判断?”季允之发泄完这一通,忽然又冷静下来。“我是太宠着你了。为这种小事跟我分手。”他继续别着她的下巴:“闹够没有?现在冷静了吗。”她惊慌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读懂某种意味,立刻要去开车门。被攥着胳膊扯回来,狠狠咬在唇上,痛觉强烈。“想知道动机是吗。”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在耳畔,“我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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